不能忘却的事实：《杀戮演绎》揭印尼1965年屠华真相

　　《杀戮演绎》特效妆容

　　导演揭露罪行的背后，更在于反思：施暴者的暴行并不只来自人性的恶本身，而是一个支持和煽动暴力的社会体系，让恶行成为可能。影片中有两个场景，印尼副总统尤素夫.卡拉穿着“五戒青年团”的制服，在集会上发表公开演讲：“流氓都是自由人，流氓是社会体系之外发挥作用的恶人，他们不受政府控制。我们的社会需要流氓精神，才不会变成官僚主义国家。”而“五戒青年团”团长雅佩托·苏洛苏马诺对团员训话时说：“所有青年团团员都是英雄，铲除共产分子不仅是军队和警察的责任，我们五戒青年团也要承担起这个使命……”从社会肌体的黑暗面深刻剖析了“杀戮”的根源所在。

　　在拍摄《杀戮演绎》的过程中，奥本海默就直指美国支持了大屠杀，尽管影片中并未体现，但是从冷战后世界格局的力量对比和印尼的战略位置，可以推断出，来自各方力量的大国干预是印尼变局的重要外部原因，这也是西方舆论对造成这段大屠杀历史鲜有提及的深层因素。

　　印尼是东南亚领土最大，人口最多，橡胶、纤维、石油等战略资源也最为丰富的国家，同时也是重要交通枢纽，这使得在冷战时期，印尼成为双方阵营积极争取的对象。

　　印度尼西亚地图

　　对于美国来说，印尼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其盟友(日本和西欧)在该地区的经济利益上。美国介入东南亚事务的出发点，是为了防止在东南亚地区共产主义的“多米诺骨牌”效应。1957年美国曾秘密资助印尼反政府分子，试图分裂，不过被苏加诺成功挫败叛乱。直到1958年，美国政府才意识到印尼陆军的重要性。从而转向支持印尼陆军。从1958年至1965年，艾森豪威尔、肯尼迪、约翰逊三届政府都积极发展与印尼陆军的关系，为建立军政府而积极谋划。

　　有消息称，“九·三〇事件”后，美国中央情报局为印尼陆军提供了一份5000人的印尼共产党领袖名单，同时，也有文件披露，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瑞典等西方国家都在“九·三〇事件”后的大屠杀当中为印尼军队和民兵团体提供物资支持。

　　此外，当时的美国中情局基于“苏加诺活得越久，印尼共产党掌权的机会越大”的预测，再加上苏加诺病情加重为美国将印尼共从政府中清除出去创造了好的时机。美国政府开始不失时机的推动印尼共与印尼政府的撕裂，如艾森豪威尔曾批准NSC5901号文件，要求美国政府“优先对待，且积极援助那些孤立的印尼共、迫使印尼共采取公开反对印尼政府的立场和计划方案”。美国政府希望印尼共尽快与印尼政府走向对立面，否则的话，在不发生大规模动乱的情况下，印尼政府会一直容忍印尼共的存在。于是，美国政府在得到印尼共也在抓紧做先发制人的行动的情报后。美国通过向印尼陆军方面提供情报与武器，来推动印尼陆军方面向印尼共发难。在这期间，美国还向印尼陆军提供了不少于三份的有关印尼共领导人名单和住所的电报，从此可知，美国对于印尼陆军屠杀共产党及华人事件介入之深。因而美国对于印尼大屠杀应该承担有直接责任。

　　《杀戮演绎》剧照

　　这部片子在印尼国内没有被禁，数百万计的印尼人观看了影片，并开始了解自己国家这段血腥的历史。导演说，《杀戮演绎》就像是一个可以反复进行的实验，印尼最大的新闻媒体机构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搜集资料，寻找当年大屠杀的行刑者和受难者，试图去揭开更多的历史真相。

　　影片的巨大影响力终于让印尼政府态度松动，在过去了半个世纪之久，印尼终于开启对“最黑暗一年”的公开辩论。近日印尼国内直面真相的呼声不断，很多人希望，佐科上台后，能够打开这个历史禁忌话题。据印尼《雅加达邮报》26日报道，佐科当天召见政治、法律和安全统筹部部长鲁胡特，下令在全国各地寻找遇难者的万人冢。

　　鲁胡特称，过去几十年来，印尼人常听说有几十万人在1965年的大屠杀中遇难，但迄今为止，尚未发现“一个相关的万人冢”!

　　《杀戮演绎》片头片尾

　　电影最“超现实”的场景是开头和结尾处遥相呼应的杀戮者安瓦尔的歌舞片断：曼妙舞女从鱼嘴中吐出。导演奥本海默认为，四层楼高的“大鱼”代表了人类的幻想：“有的幻想引导我们去杀戮，并在杀戮之上建立起恐怖政权。”对于“杀戮”的演绎，不论这一过程是满足刽子手内心的幻想，还是最终触发了他们对罪恶的恐惧感，都是还原历史真相，让人类心生怜悯的途径。对于奥本海默来说，摄影机就是真理——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决心要探寻到底，正如他所说，“我们不能畏惧真理，否则就等于闭着眼睛在悬崖上舞蹈，随后跌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