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西方人露齿微笑被斥责具性引诱

 

  笑若露齿,要唇干嘛?

 

  伊丽莎白·维杰·勒布伦活跃于法国大革命时期,曾于1778年(左上)、1783年(右上)、1787年(左下)、1788年(右下)四次为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Antoinette)绘制五幅肖像(其中1783年“持玫瑰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有两幅),并因此闻名,身份不可谓不高贵。但真正高贵的人通常是面无表情的,就像王后安托瓦内特一样,不仅要笑不露齿,不露齿的微笑也不行。

 

  1703年,法国教士、教育家、改革家、天主教组织喇沙会的创办者圣若翰·喇沙(St.Jean-BaptistedelaSalle)在其著作《基督教徒礼仪修养规范》中有言:“有些人的上唇抬得太高,下唇沉得太厉害,以至于他们的牙齿展露无遗。这有悖于礼仪规范。礼仪规范要求人们不能露出牙齿,这是自然赋予我们嘴唇的全部原因:把牙盖住。”

 

  自十七世纪期,笑便成为西欧社会中区分社会阶级地位的标志,无论是在绘画还是生活中,只有穷人、色佬、酒鬼、智力尚未发育完全的人以及戏子才有开口笑的“特权”。

 

  西欧社会很早就注意到笑在社会交流中的作用,同语言使用一样,笑还是不笑,对于划分社会阶层有着重要的意义。英国作家厄内斯特·萨科威尔·特纳(ErnestSackvilleTurner)于1963年出版了作品《管家先生看到了什么:二百五十年间的仆人问题》(WhattheButlerSaw:TwoHundredandFiftyYearsoftheServantProblem),书中在描述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主仆关系时重点强调了笑的作用:当时的社会风气鼓励小姐们对自己的仆人进行人文关怀,允许仆人定期休假、教仆人读书识字,但并不鼓励主仆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要极力避免主仆之间展露笑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十八世纪,社会普遍禁止女仆夸赞自己侍奉的小姐或夫人,尤其不能夸赞她们牙齿的形状和健康程度,直接原因是这种夸奖会催生小姐、太太们的虚荣心,而深层次原因在于这种夸奖会增加主仆的亲密程度,是仆人僭越的表征。鉴于“礼不下庶人”,在有身份的人中间确立不笑的社会规范显然更加容易。

 

  不要笑,严肃点

 

  在作家狄更斯1838至1839年创作的小说《少爷返乡》(NicholasNickleby)中,女画家拉克瑞威(MissLaCreevy)如是说:“事实上,肖像画中的人物表情只有两种模式:严肃式和假笑式。画家给除演员以外的专业人士画像时,采用严肃式;对于那些不在乎看上去是否精明的先生小姐们,才用假笑式。”狄更斯的原文措辞使用了“smirk”一词——既有假笑的意思,又有“傻笑“之意,扑克脸或许看上去冷酷无情,但比起那些捉摸不定的笑容,的确看上去更加精明。

 

  画像如此,照片亦是如此。摄影师亚历山大·加德纳(AlexanderGardner)分别于1863年(右)和1865年(左)为美国总统阿伯拉罕·林肯拍摄肖像照,严肃的林肯看上去的确要比面露笑意时显得更精神,也更精明。

 

  雇佣画家绘制肖像者多数都具有一定的社会身份,即便笑起来更加具有人情味、更激动人,也不愿意违逆社会风尚、受人苛责。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绘画过程中,很难长久保持微笑姿态,几百年保持住,笑容往往也会显得假而僵硬,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如不笑。

 

  对于创作者而言,笑容更不容易捕捉,也更加难以表现,即便笔触生动,将人物表现得活灵活现,也因人言可畏,往往惹祸上身。意大利著名画家卡拉瓦乔曾与1602到1603年期间创作一幅名为《持小号的丘比特》的画作,画中孩童时期的丘比特笑得天真无邪,但在当时被解读为一种儿童色情,一种对娈童者的引诱,致使卡拉瓦乔陷入恋童癖的丑闻中。

 

  女画家勒布伦在掀起“微笑革命”之前也曾绘制过一幅描绘酒神祭祀巴香特的油画,这是勒布伦第一副露齿微笑的作品,1785年甫一完成便被淹没在评论家的口水中,女祭司在酒精的作用下面露红晕、露齿微笑,展现了酒的魔力,但同样被十八世纪的法国评论家认为表现了一种强烈的性引诱而受到斥责。

 

  虚构人物的笑容尚且被公众如此解读,何况画中对象是真实而高贵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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