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舞在尴尬中“退潮” 因扰民等问题不断被劝离

尬舞在尴尬中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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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舞在尴尬中退潮

  手机屏幕内外,一头是极度夸张的演绎,以及渴望成名的企盼;一头是收获名利的传说,却在风头过后遇冷。这是郑州“尬舞者”的现实写照。

  “尬舞”因其动作怪异,自诞生起就备受争议,而在被称为尬舞界“红毛皇帝”的顾东林看来,这是一种糅合了多种舞蹈类型而“自成一家”的舞步。

  尬舞因直播而兴,一批尬舞者因直播而名利双收的传说,又刺激着更多人加入这一群体中。与之相对的是,扰民、影响市容的投诉,使得管理部门不得不加大对这一活动的管理和限制。

  尬舞者与城市管理者之间的博弈之下,围观者渐少,收入锐减,让不少尬舞者选择离开。这个由关注衍生出的群体,目前正在逐步缩减。

  成名

  一段尬舞视频曾点击过千万

  郑州人民公园一角,音箱里传出轰鸣的音乐声,重低音打着节奏,顾东林合着拍子,眼睛微微闭起,双手环抱胸前,随性地大幅度摇摆,红发在风中凌乱。一些爱跳舞的舞友陆续加入。其中,有人跳舞时像在撒化肥,有人像触电,也有大妈跳舞时手指比“双枪”,还有人因为五官长得像猴子被人记住……

  这是半年前,郑州人民公园里最常见的“尬舞”现场。染着一头红发,56岁的“红毛皇帝”顾东林,介绍自己是郑州“尬舞”的创始人之一。“‘尬舞’没叫‘尬舞’之前,我已经在公园里跳了十多年。”

  顾东林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在旁人看来肢体动作夸张的舞姿,是他结合爵士、交谊舞、水手舞等舞蹈的经典动作糅合而成,“自成一家”。“都是年轻时在迪厅跳舞时学的,后来迪厅收费越来越贵,就到公园里跳了。”

  2016年6月,一段众人跳舞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视频拍摄者给他们的舞蹈取名“尬舞”。顾东林直言,第一次听到“尬舞”这个名字,不太喜欢,“是尴尬的意思吗?”对方解释,“尬舞”有斗舞的意思,顾东林才接受这个名字。

  随着视频热传,郑州人民公园里的这个“跳舞场”里,来“尬舞”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中,不会“尬舞”的年轻人二强,从这场热闹里,第一个挖掘出商机。最开始,他拍摄尬舞者的段子视频,而后在平台上直播“尬舞天团”的跳舞现场。这让他在直播平台上迅速涨粉,如今粉丝数量已经破百万。最火爆的时候,二强直播一场尬舞,在线观看人数能达到上万人,相关视频的点击量轻松破千万。

  “尬舞”彻底“火”了。“红毛皇帝”顾东林最直观的感受是,有深圳的粉丝,打“飞的”来请他吃饭,看他跳一场舞,再打“飞的”回去,还有坐高铁从北京来的粉丝,“全国各地的都有”。除了红毛皇帝,也有冲着双枪老大妈、化肥、电王、猴子、少林、长发女、妖娆姐来的……这些都是网友根据他们的舞姿和外形特征起的外号。

  博弈

  逐利和不断被劝离的“尬舞天团”

  “靠直播我们尬舞,红火的时候,二强一天至少能挣1万块钱。”尽管二强从未承认过这一数字,但顾东林告诉北青报记者,尬舞团的人“都知道”。激增的粉丝量,直播间的网友打赏带来的直接利益,刺激着每个尬舞者的神经。

  原本是自娱自乐的广场舞,掺杂了粉丝和利益后,变得不再纯粹。他们开始注册自己的账号开直播,但粉丝数量和网友刷来的礼物,远远低于最先发起直播的二强。

  为了吸引直播间的粉丝驻足,“尬舞天团”的成员们开始力求“创新”。一时间,抽筋舞、打架舞、指人舞等各类舞姿层出。随之而来的,是周边和网上越来越多的指责声。

  “低俗”、“炒作”、“看着让人尴尬”,有当地市民面对镜头采访时直言。今年4月初,原本没做太多干涉的郑州人民公园园方和相关执法部门,出面劝离这些尬舞者。“一开始让我们暂停几天,但后来就没让再进了。”一名尬舞者这样回忆道。

  对此,郑州人民公园园方工作人员对北青报记者解释,叫停尬舞,主要考虑到参加尬舞的人比较多,“围观的市民更多了,增加了践踏公园内草坪和花草的现象”。同时,由于人群集中,有小偷趁机进行偷盗,还出现了吵架等一些治安案件;此外,现场有一些人通过网络直播跳尬舞盈利。

  失去郑州人民公园的大本营,尬舞者和他们的直播间,开始向周边迁移。与此同时,曾一度超过50人的“尬舞天团”,内部出现分裂。“四分天下。”顾东林笑称。迁移过程中,红毛皇帝和大雪、双枪老大妈、二强、少林,四支“尬舞”主力,带着各自的团队,占领了郑州人民公园外的金水河两岸,并一度让这条河岸边的狭窄小道成为“网红一条街”。

  在网红一条街上,几乎每一场“尬舞”直播,现场都被五六百人围得水泄不通,拥挤着来拍照和录视频的人群,不亚于看到明星出场,有的围观者甚至爬到树上去看尬舞。网上的粉丝热情更甚,最直观的体现,是直播间源源不断的各种“礼物”。而来自全国各地的网红,以及想成为网红的、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群,纷纷来到这里“朝圣”、“蹭热度”。

  顾东林回忆,他们在这里一直跳到6月份,之后被劝离。顾东林没有谈及被劝离的原因,但多段视频和此前的报道显示,曾有两支尬舞团队成员,在这里发生过肢体冲突,而为了博人眼球,还有两个团队的尬舞者们曾跳入金水河,在污水中一边疯狂摇摆,一边直播。

  转战和被劝离,一直叠加出现在这些尬舞者的生活中。“尬舞一条街”被封后,他们相继去过紫荆山公园、紫荆山立交桥附近小公园、人民路与太康路三角公园、商城遗址城墙边上的空地,以及郑州火车站西广场。这些新的尬舞地点,都在郑州人民公园附近,呈环状分布。

  遇冷

  热度消退 很多人选择离开

  紫荆山公园工作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7月初,尬舞的人群来到了紫荆山公园。随后,他们便收到居民的投诉,反映公园内的尬舞过于低俗,也影响到了居民的生活,因而叫停了跳舞的人,“他们太吵了,我们就在公园里放了一块牌子,写了不能在公园内跳‘尬舞’,差不多7月底他们就走了”。

  郑州市二七区城管执法局的工作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此前有不少市民对“尬舞”团体进行过多次投诉,所以叫停了辖区内的“尬舞”活动。工作人员称,由于不能对“尬舞”进行强制处理,所以只能对他们进行劝阻,“如果有市民投诉,我们一定会去管的,如果在公园内,也会有园方来管他们”。

  郑州火车站地区管理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则表示,暂时还没有接到周边市民的相关投诉。“辖区综合执法局的工作人员定时定点在广场上进行巡逻,如果跳广场舞(尬舞)的这些人,音乐声开得很大或者有其他的扰民行为,会有执法人员对他们进行劝阻。但这毕竟不属于违法行为,主要以劝阻为主。”

  屡遭质疑和劝离后,一些尬舞者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近日,北青报记者联系到二强时,他回复称自己已经“不跳(尬舞)了”。一些尬舞者透露,二强打算开一家传媒公司。直播账号上的信息显示,目前,二强带着包括“猴子”在内的尬舞团成员,在进行全国各地的“联谊行”。

  “红毛皇帝”顾东林也曾于近日对媒体表示,他重拾自己理发店的生意,“干回了老本行”。他坦言,尬舞不再像今年上半年那么红火了,“以前开直播,在线人数上千人是常有的,但现在只有几百人。在户外直播尬舞,还不如在家跟粉丝聊天时人数多,还有不少粉丝说我们跳的舞他们看腻了,要求创新。粉丝刷的礼物,少了一半还不止”。

  现在的双枪老大妈,没有了规模化的团队,通常在公园里“单打独斗”,跳舞时的围观者和直播间的粉丝寥寥。少林的团队人数虽不少,但直播时的围观者稀稀拉拉不过几十人,每到一个新地点开直播,没过几天便在周遭市民的投诉中草草收场。

  “红毛皇帝”顾东林告诉北青报记者,尽管光鲜不比当初,但他没有放弃尬舞和直播。他和大雪现在的团队有15人,其中有“尬舞天团”的元老级的成员化肥、电王、长发女等人,也有新收的徒弟——彝族三兄弟等人。

  谈及对尬舞的坚持,顾东林说得最多的是“喜欢跳,自己开心就好”,但很多人认为,他们仍不断从中获利。顾东林直言,成为“网红”后,他和团队成员曾被邀请参加一些饭店的开业现场,或者给别人的婚礼助阵,“参加一场活动,通常都是一小时左右,每个人能分到两三百块钱”。而直播带来的盈利,他自称“只能管住几个徒弟的吃喝和住宿”。他给北青报记者算了一笔账,现在直播“尬舞”,在线观看的粉丝数,多的时候能有2000多人,少的时候只有几百人,“刷礼物的人多,能挣个千多元,少的时候能顾住直播时的一两百块钱流量花费就不错了”。

  如今,曾经在网上红极一时的尬舞,其热度正在慢慢消退。围观者渐少,收入锐减,让不少尬舞者选择离开。这个由关注衍生出的群体,目前正在逐步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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